量化投資源自美國，盡管它在中國已有超過10年的歷史，但在相對較長的時間里，它都是一種頗為邊緣、不受關注的投資形式。直到2021年，因為獨具特色的產品設計，一批百億級量化私募強勢崛起，量化投資開始受到越來越多投資者的關注。
在中信期貨資管中心副總經理、量化投資部負責人周向真看來，量化投資天然晦澀難懂，加上機器學習、深度學習的應用，具有比較高的認知門檻。周向真認為，看待量化投資需要更多理性的視角，量化對于A股整體生態有著非常重要的積極作用。2023年9月1日，中國證監會指導證券交易所出臺了加強程序化交易監管系列舉措，標志著我國股票市場正式建立起程序化交易報告制度和相應的監管安排。監管新規進一步規范了主流量化投資，更有利于量化在中國市場的健康發展。
撥云見日，對于量化的誤解需要被澄清
2010年，周向真畢業于北京大學金融碩士專業，畢業后先后供職于國際知名的金融服務商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和全球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之一貝萊德，深度參與了量化策略研發工作。2020年，周向真選擇回國發展，主動擁抱“中國機遇”，加入中信期貨資產管理中心?！霸谥芟蛘婵磥?，很多人傾向認為，量化基金就等同于程序化交易或者高頻交易，但其實兩者不能夠完全對等。量化是策略方法論，而程序化交易是工具和手段，任何人都可以用程序化實現自己的目標，他的方法論可以是量化也可以是主觀。舉個例子，當量化與事件驅動策略結合在一起時，我們用量化的方式提前挖掘和深入分析可能造成股價異常波動的事件，很多時候事件的發生是有比較明確的時間的，比如某上市公司管理層的變更、拆股、回購、定增等等，傳統的量化統計方法可以做事件研究并進行投資，由于數據稀疏很多時候并不需要用到程序化交易，人工交易就可以了。另一方面，一些管理規模比較大的主觀投資經理包括公募基金經理也需要用程序化交易支持，因為上百億的規模不可能都靠人工一筆筆去買，更多地會交給機器用TWAP或VWAP模式去執行，這樣能夠有效地降低交易成本?！敝芟蛘娼榻B。
市場對主觀和量化的大討論之后，9月1日，上交所、深交所對于程序化交易的監管規則正式發布，主要明確了股票市場程序化交易報告的具體安排，規則要求對最高申報速率達到每秒300筆以上，或者單日最高申報筆數達到20000筆以上的交易行為予以重點監控。周向真認為，這體現出監管對規范量化投資行業的態度，對量化的整體健康發展是利好的。他分析：“多元化的交易者、資金來源和對沖工具對市場存在長期有效作用。規范不是取締，規范是為了更好地發展，而不是讓量化投資退出市場?！敝芟蛘嬲J為，“海外主流的監管政策一般會給予不同的市場參與主體同樣的交易機會，這不是針對每筆交易的一視同仁，是對于主觀或者量化的機構擁有同樣的機會?！?/p>
深耕厚植，資管機構主動“擁抱”量化機遇
2020年，從貝萊德回國后，經過三年的打磨，目前周向真領銜的中信期貨資產管理中心量化投資團隊超過20人，團隊成員涵蓋金融工程、數學、計算機等專業背景，核心投資經理均擁有頭部證券和百億私募的履歷背景。團隊分工細致，數據及模型積累完備，自研自建交易系統，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量化投資研究體系，覆蓋了股票量化類、CTA量化類、期權量化類等策略，還配備有5名專職系統開發工程師，在探索新模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回國之后，周向真一直在觀察思考量化投資給國內資本市場帶來的積極變化，他分享了以下兩點想法：“第一，實際上量化投資為國內的金融市場提供了流動性支持，這一點在期貨市場體現的尤為明顯。在期貨交易當中，在市場上買入一個合約的時候，本質上需要找到一位交易對手方，如果市場上沒有足夠多的交易者參與，很可能合約沒有辦法成交，由此也可能導致合約的價格偏離內在價值非常遠，不利于實現期貨的對沖功能。因此這幾年量化包括期貨量化的興起確實有效提升了整個市場的流動性?！?/p>
“第二，量化給國內市場帶來的更深刻的變化在于能夠更快地解決市場定價的偏差?！敝芟蛘嫣寡?，海外股票市場由于具備完善的做空、退市等機制，且對沖工具（比如融券）的成本較低，市場整體有效性較強?！斑@一點跟基本面量化更相關，它通過大量分析股票基本面數據，通過因子化投資賣出被高估的股票買入被低估的股票，最終賺取收益。比較而言，主觀策略產品大部分持倉數量比較少，因為投資經理的注意力有限，關注的標的基本也圍繞在相對更大市值的股票上，這也是為什么滬深300比較難做出超額的原因之一，因為這些股票的研究和定價已經相對充分了。而量化的好處就是能夠覆蓋市場的絕大部分標的，基本面的因子和模型可以同時運用在幾千只的股票上去做分析。舉個例子，相當于就是汽車與馬車的比較。其實你去看一些老照片，當一百多年前汽車剛剛開始在歐洲馬路上行駛的時候，一開始大家也是不接受的，覺得那是‘怪物’，但后面汽車就替代了馬車。我們不能說未來量化就能把主觀投資全面替代，但至少通過量化策略就是可以覆蓋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投資標的，能夠很快地把基本面的變化反映在價格中?！?/p>
對于價格發現這一點，周向真補充分析道：“我們會發現，整個市場5000多只股票，能夠被券商研究員深入分析的數量非常有限，大量的股票沒有足夠的賣方研究來覆蓋。股票定價存在偏離其內在價值的情況，量化投資賺錢的邏輯其實也源于這個偏離度，這一過程也對市場做出了有益的貢獻——因為它讓股票的定價更合理了?！?/p>
那是不是一家量化投資就一定能夠戰勝主觀投資？能夠實現所謂的躺贏？關于如何打造一家資管機構量化投資的“護城河”，周向真也分享了海外量化規模持續增長的核心原因：“大家以為量化能夠躺贏其實是不存在的。量化公司自己也要做不斷地迭代。我最深的感觸就是海外頭部量化機構始終保持著強勁地探索新策略的動力，比如對主流的多因子框架會不斷復合新的策略進去。另外他們會投入很多資源去獲取新的另類數據，包括新聞輿情、供應鏈等數據，因為發達市場量化基金目前的超額水平不高，只能去競爭誰使用新數據新模型的能力更強?！敝芟蛘嬲J為，目前國內超額表現前列的機構在因子挖掘和模型建立等方面基本已經對標海外，在機器學習等方面也已走在前列。
“我們認為，觀察一家資管機構的量化投資能力，一方面看是否有比較強的alpha因子獲取能力，這部分因子有些還沒有被市場充分定價，因此還比較有效；另一方面看目前使用的模型是否有著較強的風格和行業選擇能力，在市場風格切換的時候，模型能夠很快地切換到適應當前市場的投資組合?！敝芟蛘姹硎?。
未來可期，量化策略已成為投資者配置的“關鍵一環”
過去幾年中，國內投資者對于配置量化產品的熱情顯著提高，這一方面是源于這幾年量化產品的整體收益的確相對主觀更加亮眼，另一方面，投資者逐漸認識到量化策略的紀律性投資能夠克服人性的弱點和認知偏差，不會因為市場情緒的波動做出非理性的投資決策，從而能獲得更為穩定的投資回報。目前市場上較為主流的量化策略仍然是指數增強策略（500指增）和市場中性策略。
指數增強策略的收益來自于兩部分，一部分是對標市場指數的漲跌（β收益），一部分是量化模型創造的超額收益（α收益），這兩部分也形成了指數增強策略的投資價值。周向真介紹：“β部分收益完全掛鉤對標的指數走勢，我們的指增策略目前配置幾百只股票，底倉比較分散，量化模型每日根據最新的信息生成換倉信號，但不會進行大幅的減倉或空倉操作。因此在指數快速上漲時，指增策略不太會因為空倉而錯過指數的反彈。α部分收益是獨立于指數的漲跌的，真正代表了各家量化機構的投資能力和模型有效性，助力我們投資的產品在指數上漲的時候收益更上一層樓，在指數下跌的時候減少虧損，甚至當超額收益超過指數下跌幅度時，產品依舊能幫客戶賺到錢?！?/p>
周向真分析，指數增強策略相對而言比較適合對指數走勢有自身判斷的較為專業的投資者，而對于不希望產品有較大回撤的投資者而言，市場中性策略在當下是比較具有性價比的選擇。他分析道：“市場中性策略偏絕對收益，它不判斷市場的漲跌，因為使用了股指期貨等工具對沖掉了股市的系統性風險，只保留選股端的超額收益α，因此指數的波動就和投資者關系較小。另外，當股指期貨貼水比較淺時，就意味著對沖成本會比較低?！?/p>
關于未來量化投資在中國的發展，周向真認為首先應該重視量化的投資者教育：“就像我們看到10年前投資者對ETF和指數的理解也是不充分的，但如今大家都普遍認可了它們的配置價值，因此量化的投教也是一個過程?！贝送?，周向真觀察到海外有許多小的對沖基金，策略偏高頻，規模不大但是收益穩健。國內量化行業有很明顯的馬太效應，頭部量化機構占據非常大的市場份額，強者恒強。因此他認為：“一個更加有效的市場應該是會有很多小的量化機構涌現并存活下來，做一些自己更加擅長的策略，當整個市場有多元化的交易者共舞時，它的未來發展會更加可期?！?/p>
當前，我國經濟正處于疫情后穩定恢復和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時期，居民財富管理、資產配置和養老投資需求不斷增加，中信期貨資產管理中心堅定看好中國資本市場的未來發展，并將進一步提升自身管理能力，為客戶資產保值增值保駕護航。
特別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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